站在人潮裡,站在這些人背後的安全地帶,總覺得好像做了點什麼,但總做得不夠,這份保護受之有愧

夕爺在《我的快樂時代》裡寫到:“毫無代價唱最幸福的歌”;但又在講座裡說,自己是個很賤格的人啦,所以“毫無代價唱最幸福的歌”一定要在末尾加上“願我可”,把人拉回現實。

最近偶然回憶我不太安分的小學雞中學雞時代,發現自己自記事起,就“目無紀律”。比如老師說你們必須如何如何的時候,我的第一反應是‘為什麼?’,第二反應是‘我憑什麼聽你的?’ ,第三反應是在心裡盤算“我該怎麼鑽空子溜之大吉”。有某規定不能做什麼什麼,“那我做了會怎麼樣呢?”。最明顯就是功課啦…嘩我以前真的欠了太多功課,尤其是暑假作業。欠得毫無內疚感,甚至欠得很爽;有種賺到了的感覺。哦這個會,是不是非去不可?不去會怎麼樣?這個任務,不做又怎樣?說起來好像很叛逆,其實卻是極狡猾的;本人的小叛逆往往是精心計算過,在觸發懲罰機制的邊緣試探。說一些某些人不想聽的話,轉發一下不被允許存在的post,出現在一些不該出現的場合…其實沒多危險,但讓人心情舒暢很多。

小反抗很容易,總有前人幫你試過,估得到最壞能到什麼程度,甚至可以預想最壞的結果出現的機率。在能接受的代價內,我是很樂於做一個法外之徒的。體驗過才會發現,其實空間沒想像中那麼窄逼,界線沒想像中那麼分明。小小代價又如何,換來的快樂簡直別處尋不到。所以特別不理解我的一些同齡人,為什麼如此守規矩呢?不反抗起碼了解一下會有什麼後果,估下能不能接受吧?很多時候面對一道聖旨,只覺得哦,要聽話,為什麼從來沒想過不聽話?真的無法承擔後果嗎?但這番話我不會說出口,如果出事我也有教唆罪嘛,哪有勸人犯法的。

但…很多美好的事物是無價,卻要很大代價;尤其是自由民主之類,時常要拿血肉生命去換。徐州豐縣的事我印象很深的,在事情急轉直下之前,拳妹和烏衣收到自稱警察的人的警告,她們繼續下去後果會很嚴重。不記得是拳妹還是烏衣,回應道“有什麼後果?你說下看看我能不能接受”,當時聽著還是嘻笑貧嘴。我有時想…至今杳無音訊的烏衣有預見到自己的今日嗎?有後悔嗎?在第一次被釋放後高頻輸出,除了ptsd的作怪,都還有一份堅持吧。

香港被收監的媒體人和民主人士有估到這個代價嗎?有後悔過嗎?那些行在最前的人,面對是一個不知有幾深的深淵;他們跳下去,用自己的微光探照出這深淵有多深。相比之下我太渺小,怎麼好意思憑一根頭髮絲的代價洋洋得意。站在人潮裡,站在這些人背後的安全地帶,總覺得好像做了點什麼,但總做得不夠,這份保護受之有愧。只能說,作為時代的一粒微塵…我願以我的記憶,堅持,以一些迂迴的方式為代價,少少填補一點缺憾吧。